2005年8月,筆者在宜興市川埠潛洛鄉舊窯址處購得一件紫砂殘器,并在舊窯址處拾到大量類似該器形的碎片及殘附件。從殘片與匣缽的數目來看,該窯址一段時間內主要是出產該類紫砂器并具有一定規模。該紫砂殘器為提梁直嘴圓形砂器,高15厘米圍16厘米,容量1000cc,薄胎只有2毫米,泥料為暗紅色,有白色土浸,泥料較為細膩,胎表隱約有顆粒泛出,與我們紫砂業內人士所認定明末清初的紫砂器泥色相似,從器形上看,它應屬于煮茶、水之類的器皿,也就是屬于紫砂茶器。根據目前有據可考的明代茶壺來看,明嘉靖十二年前的吳經提梁是最早的紫砂器。其后便是出土的時大彬款的砂壺。而該砂器從制作工藝上看:身筒由兩節圓筒相接,每節圓筒用類似出產粗缸罐頭的內模作內襯而成,再用脂泥連接成一體,腹中下段泥條尚留有一段余地,在下段身筒上部泥條已有簡樸的拍打使之弧度向內收斂的痕跡,底部泥片用虛坨隆起一定弧度(與白綠貨罐頭的底相一致)。
此砂壺的特別之處在于:底部裝圓錐管,另一出口置于筒側面,提梁的做法類似于吳徑提梁壺,從金屬煮水器仿制而來,巴梢有琢磨的痕跡,胎表也有竹工具留有的“竹絲”的痕跡。從相同器物的蓋殘片看,該提梁砂器的蓋為平蓋,在一片突出的泥片上加一道簡易的圓形子口。根據目前了解的紫砂工藝發展史看,從吳徑提梁壺蓋的十字型子口到時大彬壺蓋的圓子口是紫砂工藝的一個進步,而該砂器蓋的圓型子口說明該砂器制作時間應晚于吳徑提梁壺。
另據明末清初周容《宜興瓷壺記》記載:“供春更斫木為模,時(大彬)悟其法則又棄模,……”“斫木為模”是宜興粗陶做缸翁所使用內模成型法,而時大彬悟透供春制壺的成型法則,就棄去了內模成型法,創建了沿用至今的紫砂全手工拍打成型法,而根據目前出土的、有據可考的大彬款茶壺看:如無錫華師伊墓出土的大彬如意壺、福建漳浦縣盧維禎墓(萬歷38年)出土的大彬款鼎足蓋圓壺等,也完全證明了這一說法。同樣從出土的吳徑提梁壺看,在其腹中留有鑲接的痕跡,也就是使用了粗陶的內模成型法。又明代周高起《陽羨茗壺系》中記載,在明四家“自此以往壺乃另作瓦罐閉入陶穴,故前此名壺,不免沾缸壇油淚。”也就是在明四家以后,紫砂器有專門窯址、用匣缽裝置來燒制,而以前的壺體上不免沾有其他缸翁等制品的釉滴。
出土的吳徑提梁壺也符合這一說法,而該紫砂器也是使用了內模成型法,其工藝精度不高,較粗拙,表面沒有使用牛角明針的痕跡,也沒有沾上其它粗陶缸翁的釉滴,但手法純熟,在一處窯址上大量專業出產,同時該窯址使用了大量匣缽。
綜上所述,從紫砂工藝發展角度,我們可以認定,它是吳徑提梁壺到時大彬成熟期或時大彬推廣拍打成型工藝之前出產的,是紫砂器初創期的、也是明末清初民間大量出產的紫砂器。